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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父亲坐在那里
就像一坛老茅台
只有故乡的酒提
才能舀出他的内心
父亲坐在那里
就像一壶老茅台
倒出一点岁月
壶里已剩下不多
父亲坐在那里
就像一杯老茅台
坐在椅子上的父亲
仿佛自己端着自己
我是一只酒杯
一杯，两杯
三杯，四杯——
如果醉了
所有的酒都可能原路返回
每一次酒场都这样开始又这样结束
有的人就这样喝过了一生
就像一个走动的酒杯
有时候空着
有时候满着
最后的酒杯
空着
喝酒的天
大雪纷飞的冬天
我提着下酒的牛肉回家
我对父亲说
这样的天气应该喝点儿茅台
父亲说是啊
还有下雨天刮风天和阴天
喝酒的理由很多
是因为太需要酒一样的晴朗
面对大雪封门
父子俩绝不能无所作为
饮者归来
道路摇动起来
天空高低不平
所有的景色忽上忽下
只有醉者是恒定的
他总能在酒里
找到摇摇晃晃的感觉
就像他总能举着灯盏一样
举起喝酒的样子
当一切都晃动起来
他就成了世界的中心
酒后的归者
把夜色踩成一团黑色的棉花
